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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行无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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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魂/杂谈】柳永:美的矛盾与三层痛苦

  *与剧情相关的超级主观碎碎念,觉得我说错了也请不要骂我

  

  别的不说,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柳七的溯缘不大对劲:因为风格太不“柳永”,太缺乏花前月下、烟雨迷蒙一类的意象与情伤。柳七的溯缘中似乎完全不该有这么多国仇家恨,那些溯缘的主题明明像是属于稼轩、务观或者易安,可偏偏是柳七的。

  ——很好,说明我开头也陷入到对他的刻板印象里了。事实证明兰台与我在这点上如出一辙,否则柳七后来在溯缘中也不至于有这样一句反问:“兰台原来觉得我向乏侠气么?”

  柳七的溯缘,四个作品,从李师师,到歌女英英,到柔福帝姬,再到完颜亮——没有一个是围绕柳七自己的故事,甚至他在溯缘中的出场也十分有限。而他给出的解释是:连他自己都不记得词人柳永生前的经历,因为正史记载之中没给这位词人艺术家留下一分余地,就像其不屑于为卖笑卖唱的“庸脂俗粉”们著书立传一样。

  我们只能从虚幻中寻找真实,一点一点地,层层深入并探知他的痛苦。剥开他眉眼间的欲盖弥彰,我们还能看到什么?

  说回溯缘。简单概括一下,《雨霖铃》讲述的是宋徽宗来江中画舫寻找李师师,想带其离开却被李师师以家国大义回绝的故事。见劝说徽宗顾念国事为重无效,李师师便当着众人之面挥刃自尽。从始至终,兰台与柳七都是旁观者,只有离开溯缘以后,柳七说这是他“新排的戏”。

  《玉蝴蝶》姑且分为两部分:前一部分短暂叙述了歌女英英遭客人言语调戏、践踏的经过,后半部分大多在写官军突然来到画舫上“捉拿叛军”,矛头直指藏在幕后的乐师。随后的剧情发展颇有武侠小说意味——柳七将兰台推上了贼船,让其在乐师琴音的帮助之下,用身上宝剑打倒了围剿的一众官军。这也是前面柳七关于“侠气”讨论的出处。溯缘在柳七大呼不可、乐师仍执意摘下面纱露出真容后戛然而止,算是为下一个溯缘留个念想。

  《迷仙引》中,这种剑拔弩张的流血冲突达到顶点。先前那乐师竟是宋高宗赵构的妹妹柔福帝姬,暗中组建反叛势力对抗朝廷,终于被官军围住。赵构亲自劝降,深情款款地承诺:只要柔福帝姬同他回到宫里,一切既往不咎。而柔福帝姬说:“我们这一代人,虽然活着,却都已经死了。”她怒斥赵构在南方的偏安一隅、醉生梦死,最终主动撞上赵构的剑致重伤昏迷,柳七和兰台现身抢救,一幕戏到此为止。

  作为当前溯缘最终话的《望海潮》揭示了柳七家国之痛的根源:金主完颜亮读到了柳七的《望海潮》一词,为其笔下描绘的杭州心驰神荡,心生贪念,最终导致了南宋的悲剧:金兵南侵。其中兰台还误入完颜亮的“想象”,亲眼见到完颜亮故意捅伤自己跳入西湖,却为无知无觉的柳七亲手所救。

  墨魂柳七无论在溯缘内外,你都可以从他无声的和有声的语言中,读懂一个显而易见的信息:他极度纠结并痛苦着。有一些东西跨越了梦境与现实,一股脑缠绕在他身上,如附骨之疽一样时刻噬咬他的灵魂。

  他痛苦的来源有三层:自身,女性,和国家。

  “我只是个……不合时宜的无用之人罢了。”——对,我开始每回看见这句话都想掩面嚎叫:不要妄自菲薄啊七哥!

  然而另一方面,我慢慢接受了事实:不是指他真的无用,而是他对于自己的定位为何会是“无用之人。”

  单看词人柳永当初“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的豪言壮语,“不合时宜”与“无用”之类的形容词自然显得不太像他。可时间线往后推,反复落第后,柳永流连于烟花柳巷中度日,除了一句“奉旨填词”外,功名抱负样样未成,尝尽求而不得之苦。即使暮年及第,做官时亦深受百姓爱戴,但终究官卑位低,于国于民而言太过微不足道,死时更落魄至要靠歌妓集资安葬。

  墨魂柳七或许不记得具体经历,但其中种种悲哀通过柳词传递给了他。何况在随后的乱世,他亲眼见证自己生活的国家被侵略、被灭亡,而无论繁华时还是破败时,他都无能为力。初遇那夜他带兰台去看河灯,说人们寄予河灯的愿望大多无法实现。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他只是天底下最平凡悲哀中的一种。

  每个墨魂的底子在诗人停笔之刻便已定型了,作品永远不会继续增加,墨魂本身难以撼动承自诗人的特质及世人对自身的固有认知,当然谈不上性情与想法的大幅改变,“风前月下”“浅斟低唱”将永远是连他自己都认可了的标签。他不得不做滚滚洪流里一棵沉默的树,既然改变不了什么,那么生前身后的痛,都得由他一并承担,多么突兀,多么没用。

  敏感如他,误解与谩骂无法充耳不闻,终于连自我也开始怀疑,一步步被质疑声拽着陷进了梦魇。这仅仅是梦魇的开始。

  第二——毫无疑问,词人柳永爱女人,她们的肉体,她们的灵魂。他所认为的女人,先为人,再为女。与性别有关,最终也无关。

  然而女人在当时多少男人眼里是一件美丽的物品,她们的被使用、被消费得到整个社会的默许,尤其是自身价值直接与金钱挂上等号的歌妓们更是如此,似乎正常的男性看到她们,都不会把她们当作自己的同类——柳七是例外。因此墨魂柳七与柳词一道,理所当然地在士大夫们口中成为了低俗的、不正常的。

  在女人身上找到的同情理解和慰藉,专为她们而作的淫词艳曲,赤裸裸的情爱;一个才子词人与卖自己为生的商品们爱得死去活来,还把一点也不高雅的细枝末节全抖出来——少有正经男人敢在明面上接受这个。殊不知低俗下流的究竟是柳永的词句,还是女人本身带给他们的联想。

  柳永写词,歌妓们唱,你来我往的供求关系,像藤蔓一样相互缠绕相互支撑。每一支歌都是他们共同的杰作,不过柳永能在这些十来岁便被迫早熟的姑娘唱歌扮笑的时候,看透她们厚厚胭脂后面憔悴的脸。没有外人时,她们忧虑而悲戚地环绕着他,讲着她们自己那些为男人不屑的、琐碎的往事与相思,讲着她们自己对未来尚存有的一丝天真幻想或者说妄想。词人用笔写下来,于是这些故事铸成柳七新的记忆,以至于取代了他自己的故事。

  前三个溯缘中,柳七都借女性之口,诉说世间众多女子、包括他自己的心声:国仇家恨,沦丧之痛,从不只有大丈夫在承受,她们也拥有与忠义之士无二的、高尚的灵魂。她们以生命为代价竭力反抗,相比之下,一国之君的盲目深情反倒显得可笑了。

  他说他的故事同歌女们也没有什么不同。的确,从这点看,他与风尘里的女人们,是命运共同体。他的笔是她们的口,他的痛苦是她们的痛苦,他们的灵魂紧紧捆绑在一起。某种意义上,他是她们。她们的爱堆满了脂粉气,最粗白,也最真挚。文墨凝魂,因爱而生。

  柳七的共情能力太强,甚至给自身带来了伤害。千年以来对女性的不尊重从未停止——没有设身处地,哪来的感同身受——他的歉疚、他的悲哀也从未释然。若非第四十二任兰台是首任女性兰台,这件事使他看见一丝转机,他溯缘里那些痛苦呐喊的面孔不知还要过多少年才能被读懂。

  兰台高兴地对他道,在那个时代,能唱你的歌不知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柳七这时候却不笑了,只是说,我倒宁愿虫娘她们能获得自由,不必靠我的词卖笑为生。虫娘正是词人柳永所深爱的歌妓,还为她写过“待这回、好好怜伊,更不轻离拆”。 

  个人、女性、国家,这三层实际上是交织在一起不可分割的,而最令墨魂柳七痛苦的争议其实来自于《望海潮》,这一点直接导致了他所编排的前三个溯缘里剧情的走向。

  知识浅薄如我,在此之前完全不知《望海潮》在后世传闻中掀起的波澜,但我打开浏览器输入“望海潮争议”,跳出的第一条就有着“柳永的一首词竟导致宋朝灭亡”这样的标题。不错,很能博取眼球,标题党的味道很重;但直到今天都未必不会有人相信,何况是古时亲身经历了国破家亡的大宋臣民。

  “在世人眼中,我与那杨贵妃一样,都不过是亡国的祸水罢了。”虽然看到祸水两个字我第一反应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但这只是个比喻,嗯,比喻。重点在于,最开始这场非议的源头其实并非世人对柳永有多么痛恨、他本人有多么十恶不赦,多数人也并不在乎一首词颠覆一个王朝这个说法的合理性,他们只是太痛苦了。

  如此诋毁他的世人真就是恶人吗?失去一切的人们所感受到的痛苦同样也是毁灭性的,至少他们无法承受,所以急需一个理由来宣泄他们的痛苦。他们抓住一个传言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这根稻草本身不能开口说话,造它的主人作古多年,自然不会反驳争辩。往死人身上推卸责任总是很容易,毕竟人们也不知道墨魂柳七的存在。

  于是他们将他的罪名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在记恨世人与怀疑自我之间,柳七选择了后者。游戏里从始至终他都显得哀愁,除去研究音乐,他少有真正开心的时刻。他情绪的本质不再是妄自菲薄,不再是感时伤怀,而是悔恨,强烈的悔恨。如果《望海潮》没有被写出来,时至今日会不一样吗?没人能回答他,作为墨魂的他自己也不能。

  他和他们都是可悲的。第一批盲目的人们在谩骂之余如此悲哀,哪怕这种恨来得缺乏理智,哪怕这个故事在后世沦为了刻板印象和饭后谈资。而他几百年来不愿、也不敢让其他兰台看见《望海潮》溯缘,孰是孰非,他根本无法说清。

  那就稍微谈谈这个让我百感交集的溯缘,《望海潮》。这时候柳七的矛盾达到了极点,他的挣扎、他的自责通过潜意识化成了种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剧情细节。如果按照那句老话,悲剧就是将美好的东西打碎了给人看,那么这个溯缘讲述的就是一个并不美好的人如何以占有的名义将美曲解并毁灭。

  但我首先要说:美就是美,与任何污秽的结局都没有关系。

  溯缘开头,完颜亮果然让我十分火大,立绘也拯救不了他的形象。他对侍从百般残忍殴打,对《望海潮》一词中描绘的杭州却有着偏激的渴望与追求。那里的人可以死,但他必须得到这座城,得到他尚未拥有的“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这么好的杭州,为什么不能是我的呢?”

  我不知道历史上的完颜亮究竟怎么想,但剧情中的完颜亮对《望海潮》的杭州痴迷之深,仿佛他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夺取自己最想要的艺术品,即使他的手段要暴力和残酷得多。他沉迷的甚至已经不是真正的杭州,而是他自己理想化的臆想。站在他的角度我可以理解,但绝不会原谅。

  有一段剧情在相当一段时间内使我困惑:为什么溯缘会安排兰台误入完颜亮的“想象”并看见柳七误救完颜亮?如果说这一切景象都是真实的,那么疑点重重。

  请注意,所有的溯缘内容都是由墨魂自己创造的,相由心生,只要其愿意大可以安排虚构成分,例如李师师自杀和柔福帝姬起义的桥段都是柳七有意编排的。溯缘当然可以还原历史,但貌似有个前提,得是诗人亲身经历过的事件。且不说墨魂柳七是否亲眼见过完颜亮,单是他潜入金国皇宫并且知道完颜亮对于杭州的想象这点就十分可疑:目前为止,没有设定表明墨魂拥有隐身术和读心术,墨魂在更多时候与常人形态无异。

  加之离开溯缘以后,柳七说“完颜亮在梦里始终阴魂不散”,又说他“见了刚才那一幕(我认为是指看见他自己救起完颜亮),如何能好”,说明完颜亮的出现主观性极强且不受他控制。

  让我大胆地猜测一下——溯缘中的完颜亮其实是柳七心魔的具象化,所谓完颜亮的想象则由柳七潜意识里的负罪感所化。完颜亮不惜一切代价夺取杭州,相当于他“不惜故意捅伤自己然后跳湖”;词人柳永所写的《望海潮》被递到敌人眼前并勾起其恶念,柳七为此心怀负罪感,这就犹如他“在无知无觉下亲手救起疯狂无耻的凶手于是给予了对方继续作恶的机会”。

  救下完颜亮后,天突然下雨了。如果站在雨中的柳七那一句“我不怕雨”针对的是世人的流言蜚语,那么这整个“完颜亮的想象”同样可以解释为具有象征意义。他犯下了错误(救完颜亮),于是遭受举世的谩骂(下起大雨),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承担(不躲不闪)。这个“不怕”,与其说他从一开始便无所畏惧,不如说是他最终必须走上的一条路。

  雨打在身上凉到骨子里,那又有什么办法?睡梦永远无法令他忘记现实,他坚定着、彷徨着,在并不浪漫多情的世界里被内忧外患撕扯着。

  《望海潮》溯缘中,我最感到绝望的是看见完颜亮作诗的那一刻:“万里车书一混同,江南岂有别疆封?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它居然也是美的,即使这种美是千万人为此死去的征兆,是对另一种美的毁灭。它充满了雄心壮志,以我的标准来看算一首气势磅礴的好诗,然而它的作者是完颜亮。美与丑从不相悖,可一旦混在一处便会面目全非。于是我连愤怒都忘了,只剩下悲凉。

  “我都不知该不该写这首词了。”柳七的内心远不如他嘴上这样轻描淡写,他不断动摇不断挣扎,不断试图找回自己,不断试图为女性发声,也不断试图改变他人眼光。

  他的话仿佛三句不离“兰台”二字,反复在台词里说“兰台,你喜欢吗”“兰台是支持我为自己正名的吧”“我不会让兰台出现意外的”,一次又一次强调、暗示兰台是站在他那一边的,是可以理解他的,可见他对于认同感的渴求到了怎样强烈的地步。

  柳永是美的矛盾的结合体,俗与雅,柔与刚,现实与理想,他身处夹缝中时常被刺伤,但当他将它们展现出来时,却显得温柔又无奈。

  可是你看,直到最后,《望海潮》的末尾,他依然没能如释重负、喜笑颜开。就兰台目前的表现来看,兰台于他而言至多更像一个倾听者的角色,他将几百年未说的话说了出来,而接下来的种种他仍然要独自面对。或许对他来说已经足够,毕竟一个能真正听懂他说话的女性都已是可遇不可求。

  至于兰台……我觉得她能对柳七点破《望海潮》“是你的心结,也是大宋的心结”,“下一次带我去看吧”,就算是超水平发挥了。以兰台的情商和阅历,她实际并不足以直接担任心理导师的角色,偶尔的发言是真的鲁莽又尴尬,只能增进信任后慢慢来了……

  所以,如果我真是兰台,我会认真听着,然后闭嘴。

  END.


  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实在写不动了,先到这里,有空再补充

  欢迎找我扩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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