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泓海水杯中泻。

【风情】护身符这件事(四)

*补档

#情情掉马现场  
#架空有,私设如山请注意避雷
#全靠瞎掰系列
#ooc及一切锅归我

#前文链接https://wujiu-597.lofter.com/post/1e6c6bf3_12b7672f9

  

  “看在你虔诚祈祷的份上,此符可保你三次平安,拿好。”那恍若虚无缥缈的声音在风信耳边嗡嗡作响。

  不。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一定是哪出了错误。

  他的嘴唇颤抖着吐出低吟:“我何德何能,值得他如此……”如此怎样?仅仅因为昔日并不深刻的情谊以命相助,又或者是更加叫他难以承受的原因?

  白衣道人的眸子沉了下去,他几乎是用叹息的声音道:“你本该记得的。”

  “不,或者说......他本该叫你记得的。”

  “你曾经救过他,但他替你选择了遗忘。”

  ······

  是的,风信本以为那是他同扶摇所见上的最后一面了。假若没有后来的意外的话。

  在扶摇与他道别后的第二日下午,风信回望着空荡荡的城镇。扶摇果真没有同往常那样出现在他视线中,他虽然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这却仍然使他感到闷闷不乐。

  好好的一个朋友,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风信心不在焉地沿着小路回家,也不知想了些什么,走着走着过去许久,待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偏离了原本的道路。他抬眼望去,面前赫然挡着一片小树林,林间有潺潺的溪水。他头疼地拍拍脑袋。

  他竟不知怎的,跑到这有些偏僻的城西南来了。这儿平日里便人烟稀疏,眼下更是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风信心情愈加烦闷,晃了晃头,转身拔腿要走。然而,在他的目光无意扫过地上时,他愣住了。

  距离他仅有几步之遥的草地上,丢着个瞧着有点儿眼熟的东西,虽然不大,但在过去弯腰捡起它的一刹,风信却记起来了。那分明,是扶摇时常带在身上的一个护身符,朴实无华且显得陈旧,上头刻着一个令他陌生的名字。

  他低头一看,好半天才认清那刻的是什么。是“慕情”。

  这铁定是扶摇的,因为风信从来只在他身上见到过这种护身符。

  风信来不及细想,便用手将它用力攥紧。扶摇向来心思缜密,总不至于在离开之际还随地丢三落四。如此一来,似乎只剩下一种可能。

  扶摇,遭遇了某种不测。

  这段时间城里不大太平,烧杀抢劫之事时有发生。扶摇若是不小心碰上······想着风信的冷汗就顺着脖子一直灌进后背,他不敢耽搁一刻,迈开步子就往树林里奔。可几分钟过去,别说扶摇的人了,就连会使他不安的打斗痕迹都不曾有过。风信一边加紧寻找着,一边放声呼喊扶摇的名字:“扶摇!你在这儿吗!”

  毫无回音。几刻后,他停下来喘着粗气,安慰和泄气之感在心底交替翻涌着,还有一点儿说不上来的失落。或许扶摇根本平安无事。可这么一来,他岂不是连见扶摇最后一眼的机会都失去了?

  他正准备收好护身符离开,忽然听见寂静无风的树林里传来了一个细微的声音,又转而消散了。那听起来绝不像是树叶抖动或是微风拂过的声响。他定定地站在那儿侧耳细听,好一会儿,那声音才再度响起,很低、很轻,但这回连续不断,在风信听来,仿佛是一个人极力压制但又止也止不住的咳嗽声。

  风信的心脏冷不丁怦怦直跳起来。会是扶摇吗?他循声找去。这一次,他很快找到了答案。

  在真正发现离他不远处的树下的扶摇时,他的一腔担忧突然转化为怒火。他瞪着扶摇那张没有一丝好颜色的脸。你他妈是怎么回事,自己来这鬼地方——可风信的质问还没能脱出口,就先一步堵在他喉咙里,然后被他自己连同怒火一块儿用力咽回肚子。他察觉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了。

  因为就算傻子都看得出,扶摇此时的状况,极其不妙。

  他有气无力地半躺半靠在树干上,脸色和嘴唇都显露出病态的苍白,没有半分血色;他双目紧闭,右手捂着嘴似乎在试图阻止自己发出阵阵咳嗽,却无济于事。他的眉头痛苦地扭成一团,大颗大颗的冷汗不断从他额头滑落。他死死咬住下唇,其间每一声极力压低的咳嗽,都伴随着他浑身上下剧烈的颤抖。他的模样单薄、虚弱得可怕,如同一张不堪一击的纸片在风中飘零。

  一时风信惊得说话都忘了,下意识扑到扶摇身前,想拉他起来:“你······你这是什么了?”见扶摇不答,他不管不顾地接着道:“这样不行啊,你先起来,等跟我回去——”“啪”地一声,扶摇打掉了他抓住自己的手,睁开了眼睛,却好像不是在看他。他只犹豫了一秒,便轻声但坚决地说:

  “你······走吧。不必管我。”

  风信怔怔地看着他,兴许是没想到这人都沦落到如此悲惨境地还跟自己抬杠,他转而怒道:”你都成这样了,还说什么‘不必管我?!逞能也要有个限度,你还要不要命了!”一边斥着,他一边一不做二不休把扶摇往背上扛,不顾他如何挣扎,就是不撒手。

  扶摇起初还试图对他拳打脚踢,但几番下来他认识到现在的自己无论如何不可能折腾过风信,只得放弃使用武力逃脱。他被风信背着,闷声道:“把我放下。我真的······不会有事的。”风信假装什么也没听见,同时暗地里骂他:“骗鬼呢!”可他一触碰到扶摇冰凉的皮肤和不住颤抖的身体,他忽然一个字也骂不出来了。

  虽然开始的时候风信背着扶摇一路狂奔,可他毕竟尚只是个少年,肆意挥霍之下,方才到一半路程,体力便耗尽了。他只好拖着两条沉重的腿,努力以小跑的速度支撑着。

  而扶摇终于不出声了,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身体也不再微微发抖。风信总算感受到了他的重量的存在,竟也是沉甸甸的。

  起初风信以为扶摇睡着了,可隔着他薄薄的衣料,他发觉扶摇原本冰冷的体温居然骤然间变得滚烫,有汗水一串接一串掉下,风信扭头一看,见他白皙的脸颊上正迅速化开两团不自然的红晕,用手一触便烫得惊人,像是随时都有可能燃烧起火。

  下一瞬,扶摇爆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这回,他已没有多余力气去抑制了,任凭那咳嗽撕心裂肺,犹如他的气管和咽喉要被咳得开裂成两半。

  咳着咳着,有一抹暗红溢出在他唇边。风信见了,只觉心惊肉跳。

  是血。

  本打算休息片刻的风信重新背起扶摇,强迫自己迈开步子,踉踉跄跄地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往家的方向奔去,心间一刻不停默念着。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你撑住了,千万别死啊!”

  回到家,在等待大夫到来的时间里,风信小心翼翼地在床边看护着扶摇,一步不敢离开。

  好在大夫到了后,给扶摇看了又看,终于认定他没有大碍,又给他开了几味药,叮嘱他好好休息,便离去了。

  扶摇服过药,看上去的确是好了一些,不再发出阵阵猛烈的咳嗽,眉头舒展开几分,安静地缩在被子里,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风信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再感觉到滚烫,到底放下心来。

  虽说他极想追问扶摇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他瞧着扶摇难得安稳入睡的恬静脸庞,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估计他现在就是把扶摇叫醒,能收获的也只有对方一个快要翻到天上去的白眼罢。

  那么,“晚安。”风信嘟囔着,从扶摇休息的房间里出去,顺手关上了门,回自己房睡去了。

  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风信醒得很早,翻来覆去不知该干些什么,最后决定亲自端着早饭去看看扶摇。几步便来到扶摇房间门口,他猜想着扶摇病情应当好转不少,悄悄推开门。

  下一刻,他的双眼直勾勾聚焦在扶摇的床上,手中一滑差点儿将瓷碗摔在地板上。风信当即连连后退,不慎“哐”地一下撞在身后的门板上。

  那床上仰面躺着的,哪还是扶摇!竟是一个面容陌生的黑衣男子,而原先的少年,早已不知去向。

  那男子被他撞上门板的一声巨响吵醒了,坐起身来睁大眼睛看他,蹙着眉头莫名其妙道:“你在看什么?撞见鬼了?”

  话一出口,他方才后知后觉迅速捂住嘴,不可置信地低头望向自己一身打扮。

  “你是谁!扶摇他人呢?”风信从无以复加的震惊中脱离出来,怒目圆睁,咬牙直视那男子。

  “我……”男子亦是满面错愕,十来秒的僵持过后,他似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原本低垂的眼眸抬起,慢慢地道,语气里听不出波澜起伏:

  “我就是扶摇。”

  风信好不容易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强做镇定地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俯视坐在床边的男子。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能隐隐感到,对方的真实身份,定然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

  那男子,或者说扶摇告诉风信,自己本是天上一位神官,因为一次偶然下凡游历,在扮了假相后正巧碰上风信,索性就这么瞒着身份与他交往数月。两天前他的确是要离开风信返回天界,体内的法力却在此时意外失去控制,他为了压制法力只得在树林里多待上一会儿,不料想就这么被风信误打误撞找着了。

  风信默然了,他一瞬有些凝噎,说不出话来。

  若是没有今早的意外,他恐怕还始终被蒙在鼓里。

  “所以你昨天,其实根本就没什么事?”

  扶摇不答,权当默认了。

  他沉着脸,忽然也不想发火了,一字一句道:“亏我还拿你当朋友。”

  他先前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了。看看这位“神官”就知道了,人家现在正安然无恙地在这儿编故事哄他呢。

  “……我说的是真的。我……从来没有骗你的意思。”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的名字,究竟是什么?”

  “慕情。”

  风信深吸一口气,张嘴哑然失笑。他此时也许应该以一种硬邦邦的姿态把这个家伙赶出家门,可他终究是不忍了。

  他只得用一贯有些粗鲁的语句来掩饰现下的尴尬,自己都不清楚是在骂谁。

  “我操了。”

  如今风信看着神情凛然的扶摇--哦不,是慕情,回忆起昨天树林中他狼狈不堪,仿佛生命垂危的模样,恍若身处梦里。

  他好像又如同之前许多次同对方争执一般,依然憋着一肚子火,依然无处发泄。

  “别为难了。”慕情终于是起身,缓步到风信面前--显出本相的他比风信要高出半个头,面上没什么表情,“我休息够了,现在就可以离开。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他又要离开了。

  说来可笑,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风信心里想的竟然是,早饭在他床头晾了那么久,该凉透了。

  慕情背对着风信,似乎想向他挥一挥手,但这个动作做到一半他便放弃了,只匆匆掷下短促的一声:

  “我走了。”

  一眨眼的功夫,风信便再也看不见慕情了。

  这一回,他是真的走了。大概是如他所言,再也不会回来惹风信气恼的那种吧。

  ……

  “所以后来,他还不忘把我的记忆消除了?怪不得我完全不记得。”风信至今想来,对慕情的这个举动仍是不解,“他何必多此一举。”

  而他当时,居然还怀疑慕情是在欺骗自己。实在是又蠢又固执。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他本人才能明白了。”

  这句话提醒了风信。他听罢许久,这才猛然忆起。

  可慕情本人,恐怕已经不在了啊。

  “他救我,”风信的声音低沉得不像是他发出来的,“就因为这个?”

  哪怕自己还记得这件事,可这无论如何……

  “还有一些,出于他的个人原因和想法。但你只要知道他赠与你护身符的来龙去脉,便足够了。”

  怪不得。

  怪不得他在得到护身符的当天,便会不假思索地将它随身携带。怪不得这么多年来,他无论身处何处,出生入死,都从没动过丢弃它的念头,而它也至今好端端待在他身边,一刻不曾离去。

  哪来的无缘无故的神仙保佑,哪来的由于他“虔诚祈祷”便轻轻松松得来的平安好运,哪来的沙场上多次死里逃生、战无不胜。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一个快至终焉的神明,用尽自己余下所剩无几的生命,数十年如一日庇护着他这个凡人啊。

  仅仅因为一个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将其扔在了记忆角落的,微不足道的原因。

  何以为报,何以为报!

  “我可以最后再问一句吗?”

  “请讲。”

  “慕情他,真的已经……陨落了?”此生……真的无法再见他一面了?

  千言万语,一面就足矣,真的。风信抓住最后那一星半点的希冀,就像他不管不顾背起慕情的那一天,死也不肯撒手。

  白衣道人的话,摧毁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他早在多年前的一个夜晚,便陨落了……算算时间,应当是他在给你护身符后不久。”

  “凡是天界的神仙,都代表夜空上一颗高挂的星。而逝之,则坠如流星。”

  天星陨落,军营,护身符的红光……

  风信再也无法忍受,抬手掩面。

  他想起来了,全部想起来了,如梦初醒。可惜他恍然大悟得太迟了。

  风信的眼眶在那一刻突然胀得火辣辣的,炽热的液体仿佛随时可能喷涌而出。怀中忽然也生出一股热流,似沸腾的汪洋,熟悉却久违。

  是护身符,是他常年揣在怀里的那枚护身符。

  慕情赠与他的,护身符。

  tbc. 

下一发完结。
照例想要评论【。】

  

  

  

  
  

  
  

  

评论(14)
热度(134)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久行无归期 | Powered by LOFTER